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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如下:
让新时代“赤脚医生”学得好、留得住、干得久!浙江中医药大学携手安吉构建中医师承教育“浙江模式”
“叔叔,您的血糖不太稳定,最近吃东西要注意别贪食,三餐要规律,再观察几天看看。”
“高血压药给您开好了,记得经常来我这里量血压。”
“爷爷您肚子疼多长时间了?都吃了些什么?晚上睡得还安稳吗?”
……
在安吉天荒坪镇横路村的村卫生室里,乡村全科执业助理医师潘愫愫正忙着。“除了挂号、配药、中医药治疗等日常诊疗外,我还负责近800名村民的基本公共卫生服务。比如每月5日、20日,是全村130余名糖尿病患者的集中随访日,我会提前一天电话一一通知他们。”说起自己的工作,这位土生土长的横路村人如数家珍。

潘愫愫并非一开始就学医。2018年,安吉县启动“中医师承定向培养+乡村全科执业助理医师”计划,面向各村招募具有高中以上学历、热爱中医药、有志于从事村医事业的青年农民,完成4年跟师及理论实践学习,并考取传统医学师承出师证和乡村全科执业助理医师证的人员,给予乡镇卫生院编制,回当地村卫生室从事医疗服务。

彼时,正在浙江理工大学科技与艺术学院读完二年级的潘愫愫得知了这一消息。“我一直很喜欢中医,想找机会学习中医。今后我也更想留在家乡,既能照顾父母,也能为村民做点有意义的事。”她告诉记者。
当然,并不是报了名就能得到培训机会,而是要通过县里组织的选拔考试,被录取后才能前往浙江中医药大学进行为期两年的中医药理论学习,外加两年的跟岗实践。
“采取这一模式目的就是从根本上为安吉当地解决‘有站无医’问题,让年轻的乡村医生得以安心扎根基层。”全国人大代表、浙江中医药大学原党委书记黄文秀一语中的。
安吉县卫健局中医管理与科技教育科副科长蔡国廷告诉记者,2018年前后,在全县134家卫生服务站中,因为没有医务人员而被迫关门的就有16家。杭垓镇文岱村、山川乡船村、梅溪镇华光村……每一个“空巢”卫生服务站的背后,都有一群为了小痛小病不得不来回奔波的村民。在职的135名乡村医生中,60岁以上的达74人,占总人数的55%,而年满70周岁后,他们就将陆续退出乡村医生队伍。“在当时来看,如果再不改变现状,卫生服务站成‘空巢’的情况会越来越多。但同时,村民对乡村医生的需求却并未减弱。”
一头开始“空巢”,一头需求不减,怎么解决这对矛盾?
对此,安吉县有过不少尝试。早在2007年,该县就开展了大学生村医委培工作,到2011年时共培养出71名村医,但他们最后大都离开了卫生室。2012年,县里根据省政策,实行招录并轨的定向培养模式,只要毕业去村里就给编制,可留下来的依然寥寥无几。原因无非两点,一是工资低,工作地点交通不便,对方言不熟难以与当地人顺畅沟通;二是交通吃饭住宿等基本生活问题难以解决,在当地扎不了根。
安吉县再次陷入思考,为什么从前的“赤脚医生”能和老百姓打成一片?这并非简单的编制、吃住问题,还有情怀、人文融入其中。“新时代需要的是既热爱医疗事业,又热爱这片土地,既对村医有清晰的职业认知,又得有一定的收入保障。”总之,就是要答好人才本土化培养这道题。
经过多次探索后,安吉县重新出发,开座谈、搞调研、定政策。这一次,来自浙江中医药大学的厚实“外力”,催生了“中医师承+定向培养”的本土化村医招录计划。经过多轮考察,安吉县选出了44人组成首届中医师承定向培养班。

当时班上的90后学员罗梦玲从小酷爱医学,高考时一分之差落榜医学院,最后读了工商管理专业。“坐在教室里,我常感到恍惚,就如同一场梦,没想到还能从医。”罗梦玲深知机会不易,尽管学习强度不容小觑——两年时间必须学完普通本科四年的中西医理论课程,厚厚的“砖头书”摞得老高,“内外妇儿,哪科都重要,哪章都要紧,努力啃就对了。”
浙江中医药大学对这些特殊的学生也倾注了双倍的心力。根据师承培养的特点,学校的授课突出医教结合特色,制订了“院校教育-师承学习-全科实习-职业考试强化训练”的分阶段培养计划,同时开展系统的乡村全科理论知识授课和临床实训,并充分利用附属医院师资和地方名医资源,通过“一对一”“手把手”“师带徒”等方式为学员传授临床经验。

“针对学员特点,我们在设置乡村全科理论知识课时,将人文医学、公共卫生、全科医疗3门主干课程及正常人体解剖学、生理学等5门辅助课程的内容都涵盖了进去,帮助每名学员把理论基础学扎实。”浙江中医药大学继续教育学院院长成信法介绍,同时校内还开设了临床实训,重点模拟训练中医师承出师考、执业助理考等内容,为他们学成后上岗实战打好坚实基础。
“上午集中授课,下午和晚上自修。管理很人性化,大家也都很拼,基本没有人逃课缺席,也没人上课睡觉、打游戏。教室第一排座位,几乎从没空着。”罗梦玲说,“或许,谁都格外重视这次机会;又或许,必须完成考试,才能尽早工作。大家都知道利害轻重。”

中间有半年时间,学员们需回到安吉,进行中医师承的跟师学习。在浙江中医药大学的支持和指导下,安吉县特别聘请了30位副高职称以上或从事中医超过15年的医生,来当学员们的师父。“我的师父是中医妇科名医盛老师,她教我的第一课就是‘首诊负责制’,直到现在我依然牢牢记着,确保患者在我手中转诊后都能得到有效的治疗。”潘愫愫说,这段跟师学医的经历对她而言受益匪浅。

第二期学员杨喆,目前正在安吉县人民医院中医骨伤科跟师学习。“师傅要求我们做好最基础的体格检查,我一开始并不明白其中缘由,直到有一次一名患者膝关节疼痛不能屈伸,师傅对患者进行了体格检查后,辅助检查了骨盆平片,发现股骨颈骨折,于是马上将患者收治入院进行手术治疗。我才明白,原来对患者进行细致的体格检查,可以找出潜在的、更危险的病情。”杨喆还说,得益于跟师学习,他对在大学课堂里学到的八纲辨证法有了更深入的认识,“这种理论结合实践的授课模式对我将来走上工作岗位真的太有用了。”
理论课上了,也去医院实习了,这些非医学背景的农村青年能“合规从医”了吗?“当时国家已经实施的乡村全科执业助理医师考试政策,允许取得传统医学出师证的师承人员参加乡村全科执业助理医师考试,所以我们才和浙江中医药大学共同为学员定制了‘中医师承+乡村全科执业助理’课程。”蔡国廷说,师承班学员们在取得传统医学出师资格后,在上岗前还要参加并通过乡村全科执业助理医师考试。
首批44名师承学员一次性通过出师考核的就有31人,通过率高达70.5%,是全省中医师承出师考平均通过率的2倍多。而在次年的国家执业助理医师考试中,这31位出师学员有30位一次性通过了执业考试,一次性通过率高达96.8%,是全国平均值的3倍多。首批学员补充到当地乡村卫生服务站后,乡村医生平均年龄从60.4岁降至48.7岁,执业(助理)医师占比从31.3%升至42.9%,有效缓解了安吉县乡村医生“青黄不接”现象。
这一模式的人才培养效果显而易见,很快就在舟山市、杭州临安区、苍南县等11个县(市、区)复制推广开来。这些地方相继委托浙江中医药大学开办中医师承委托班,累计学员达558人。“到今年6月,舟山市、桐庐县、杭州临安区三个班共91名学员即将毕业,他们也将怀揣着对医学的满腔热情,为家乡医疗事业贡献力量。接下来,只要地方政府有需求,我们依然会竭尽所能,共同培养‘学得好、留得住、干得久’的新时代‘赤脚医生’。”成信法说。